今年三月一日的下午,纽约布鲁克林艺术集体MSCHF首次以官方身份出现在中文社交媒体上,并发布了一篇名为 《游戏规则即将被改写》 的文章——如果你从未听说过MSCHF的名字,一定也曾经刷到过那双“红”到咋舌的阿童木小红鞋(Big Red Boot),和之前卖到天价的用3D打印技术制作的LV包袋……
MSCHF荒诞不经、离经叛道、反讽幽默——与此同时也 “卖得很好” 。几乎所有产品一经官网“Drop”(他们称自己的发布为“Drop”)即刻售罄,再过一会就能在二级市场上看到以几十倍的价格转手卖出去。“MSCHF”——难道是某种奇妙的咒语吗?
MSCHF第一条官方微信推送
捣蛋鬼
MSCHF
点进MSCHF官网,最高频出现的词汇可能是
“SOLD OUT”
MSCHF,这个名字本身即是 Mischief这一单词(恶作剧)的缩写,从创立以来,他们就通过其荒谬的,但令人钦佩的创造性产品获得了大量的,收获了无数拥趸。2020年,MSCHF从艺术家达米安 · 赫斯特(Damien Hirst)手中购买了一件印刷作品,然后分割成独立的印刷波点,以每个波点480美元的价格卖出了共88个点。这一做法本身是不是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?但更不可思议的是,随后,这些被分割的波点在二级市场以单个3500美元的价格出售。
去年,在风靡全网的小红鞋之后,MSCHF 与鞋类品牌 Crocs 展开合作,在原本的鞋型基础上,设计了一对特大号的黄色靴子,并在鞋身上加上了Crocs的经典洞洞——“我们将两个样品混合在一起,创造出一种完全改变的、可以立即识别的产品,独特的洞形图案和肩带被移植到大红靴的轮廓上。”
这些可能是MSCHF最有名的几件作品,不过这还仅仅只是他们茂盛创造力之中的一小部分,虽然大部分时候,他们的创意都是以恶作剧的形式出现的,其中包括但不限于:
一款根据黄道十二宫推荐股票的应用 ;一项通过文本发送人工智能生成的“脚”的图片的服务; 一个帮助用户在工作时间观看 Netflix 的浏览器扩展 ;还有一款新“罗马字体”,帮助你不动声色地让同等字数的稿件看起来篇幅更长……
“向你介绍 TimesNewerRoman,一种看起来很像 TimesNewRoman 的字体,只不过每个字符宽5-10% 。满足冗长的页面要求与黑客利润率,调整标点大小,现在,是时候 TimesNewerRoman !”
一场“文化灾难” ,他们也被这样评价过。因为一些作品中使用的激进手法,关于MSCHF不乏大量批评的呼声,而“耐克撒旦鞋”是他们引发最激烈的争论的作品之一。一开始,MSCHF 和 INRI (Iesus Nazarenus Rex Iudaeorum)合作开发了一款定制产品,通过在气垫部分注入(据他们所称的)“圣水”,将一批耐克 Air Max 97变成了“ Jesus Shoes”(耶稣鞋),让这双运动鞋的轮廓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圣杯;
事情从荒诞变得过火是从 “Satan Shoes”(撒旦鞋 )开始的:这双和当红歌手Lil Nas X合作的黑红相间的耐克 Air Max 97鞋,鞋上面有一个倒十字架,一个青铜五角星,据称还注射了一滴人类血液在脚后跟,这毫无疑问地引起了相当大的异议:一位福音牧师称这双鞋为“异端”,并祈祷“基督徒奋起反抗”;南达科他州州长克里斯蒂•诺姆(Kristi Noem)在推特上谴责这种做法,称“我们的孩子被告知,这种产品不仅没问题,而且是‘独家’的。但你知道什么更独特吗?上帝赐予他们永恒的灵魂”。
这些争议最终引起了耐克的诉讼,事情以MSCHF 最终与耐克公司达成和解,同意“自愿召回”收尾,不过,这样一顿沸沸扬扬的操作下来,反而进一步提高了 MSCHF 的知名度。
MSCHF 的作品关于如何取笑一切,以擅长推动边界、打破规则而骄傲。有人喜欢MSCHF,有人反对MSCHF,也有人想成为MSCHF,那么MSCHF究竟是谁?
是谁在MSCHF的名字
下面恶作剧?
加布里埃尔 · 惠利(Gabriel Whaley)
各路媒体都在努力定义 MSCHF,或称其为“一家营销初创企业”,或称其为“一群快乐的恶作剧游击队”,2016年,Buzzfeed 前雇员加布里埃尔 · 惠利(Gabriel Whaley)创立了 MSCHF,他曾经在采访中说:“有时候,我们会把风投喜欢的 艺术集体 这个词抛来抛去。”——不过,当你打开MSCHF 在 LinkedIn 上的主页,介绍栏上赫然写着这是一家 乳品公司 。
MSCHF的员工根本不愿意称它为一家公司。他们把成立于2016年的 MSCHF 称为“品牌”、“集团”或“集体”, MSCHF 有10名员工,其中9名是男性,大多数员工都是开发人员和设计师,有些人有艺术背景,曾自己创业,或者为 Twitter 和 BuzzFeed 这样的公司工作。 最年长的员工是32岁,最年轻的是22岁。他们的每两周就会在官网上公布一次新作品,被称为Drop,高频率的更新和产出带来了极高的曝光度,这也就意味着,在MSCHF工作可能比在互联网大厂加班还要多得多。
MSCHF的成员
为了准备好每一次Drop,MSCHF 的员工都要经历长时间的工作,根据《纽约时报》对他们的采访,大多数早晨,加布里埃尔 · 惠利(Gabriel Whaley)会在7点左右到达办公室,其他人10点左右到达,他们通常加班到深夜,进行头脑风暴,完善上线网页的代码,拍摄现场直播或组装原型。
加布里埃尔 · 惠利(Gabriel Whaley)认为,周末对他们而言不存在意义,因为“这不仅仅是一份全职工作,这就是我们的生活。你所认为的工作和正常生活之间的界限在这里并不存在。因此,除了我们作为一个整体比作为个体拥有更大的权力之外,一切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改变。”
MSCHF的办公室
有人把MSCHF的成功归咎于“病毒式营销”的手法,不过这样看这群捣蛋鬼可能过于简化了他们的行为与手段。相比起来,“病毒式营销”更像是他们作品带来的大量的“副作用”,而不是促成其如此引发的起因,那么,无数品牌、公司想要复制的成功秘诀究竟是什么?MSCHF的核心到底应该怎么去描述?
通过在针堆中埋入一根针
讽刺披上一件外套
变成了无与伦比的幽默
在MSCHF所有作品里,最能体现MSCHF想做什么的,可能就是 “伪造博物馆”( MUSEUM OF FORGERIES,标注的#59意味着这是MSCHF的第59件drop。
在 “伪造博物馆”里,一件安迪 · 沃霍尔价值2万美元的作品被随机混入999份精确的仿品中,而这一套作品被称之为:"Possibly Real Copy Of 'Fairies' by Andy Warhol" BY MSCHF, 2021
作为MSCHF相对早期的作品,它相当直接地展示了这个团体气质以及意图: 作为破坏而存在的复制,如何唤醒了“事物的普遍平等感”。
“通过大规模锻造‘Fairies’(《精灵》,安迪·沃霍尔),我们消除了艺术品来源的痕迹。虽然我们的身体没有受到损伤,但是我们破坏了任何未来对这项工作真实性的信心。通过在针堆中埋入一根针,我们可以使原件和我们的任何复制品一样成为伪造品。
复印件是我们的。更准确地说,整个复制和销售的表现是我们的。不是1000件一模一样的艺术品,而是一件由上千名共同拥有者和参与者共同完成的作品。创造的行为是将文化升级为重组形式的行为。‘ 《 精灵》,安迪·沃霍尔, 1954年’,这是一件 MSCHF 的艺术品。”
你可以说MSCHF是在投机取巧。从本质上来说,MSCHF没有产出任何一件自己的产品:Nike的鞋子、阿童木的大红靴、大量的网页程序和AI生成图片;Andy Warhol和 Damien Hirst的画作……MSCHF站在这些名字的上面,玩耍着自己的游戏——贩卖概念。
之前,加布里埃尔在还在 BuzzFeed 工作的期间,也做了一些类似的事情,比如在 Twitter 上以1美元的价格出售一条 糟糕的建议 。
或许在这个AI生成式的时代,这个世界缺少的恰恰就是这种真实的、会带有刺痛感的幽默。新鲜的想法看上去无形无色,但却是这个世界永恒的稀缺品。
看起来像Dior、LV、Balenciaga等几支包包混血儿的GSCTB 是一款在四个制造业发达的国家通过设计电话游戏制造出来的包袋,目的是像 MSCHF 所做的大多数事情一样,揭露消费者对于“价值”、“真实性”和“风格”等概念的迷思通过将供应链中的各个环节提升到设计师的角色,这个集体正在将 IT 包和欺骗文化的整个理念串联起来。
根据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(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)的文件,自2019年秋季以来,MSCHF 已在外部投资中筹集了至少1150万美元。尽管该团队过去经营一家营销机构,与 Casper 等品牌合作,为 MSCHF 项目提供资金,但他们目前已经停止接待客户。现在,他们几乎可以为所欲为。
“Every drop is different, and we never do the same thing twice. ”那么,他们下一次的Drop会是什么呢?